科长电影的根从来都没变过,那就是故乡,科长的电影没有原著,不需要改编,科长一人编剧一人导演,然后让老婆主演,所以对于电影形式,“江湖儿女”故事没有合适不合适,因为它就是为此而生,正因于此,它没有小说可参照或比较,画面即文字,语言即文字,那种贴合和渗透感简直无与伦比。
故事讲真很俗套,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大同黑老大斌哥输给了时间,脾气性情仍在。大哥身边的女人,从花瓶成长为独立女性。当斌哥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郭斌的时候,他宠溺巧巧,但他不愿和巧巧一起离开大同去新疆,不愿意当巧巧的家属,因为他离不开自己心中的江湖。巧巧只想给父亲买个房子,却和斌哥在一起三年还没能办到,斌哥并没有那么爱巧巧。按照斌哥当时的财力,帮未来的老丈人买个房子应该不算大难题,但他始终没去做。
巧巧和斌哥在迪厅里尬舞,好个欢脱,那个时代的舞步和荷东舞曲,我竟然都记得,那是属于九十年代的记忆,正是无所事事的年纪,在震耳欲聋的节奏里,霓虹灯也狂热,我们尽情地挥霍青春。
后来斌哥失势,一直是想混出来才回去,连巧巧出狱都顾不得接。他一直躲着巧巧不光是舍不下自己的面子。巧巧坦白心声说要和他一起租个房子的时候,斌哥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过平淡的生活,他还想再拼一把。旅馆的那一晚,他拉着巧巧的手说这只手救过我的时候,他舍不下心中的义,让巧巧跨火盆的时候,他舍不下对巧巧的情。可他还是走了,他舍不下的还是“江湖”二字。怀揣着不同执念的两人呆在同一个狭窄的宾馆房间里,一个想着再续前缘,一个却念着东山再起。
巧巧出狱后,只做了一件事,就是找斌哥,在船上被一中年妇女偷了钱包,身无分文,能够生存下去成了巧巧的头等大事,她冒充新娘同学去蹭结婚酒席,用“我妹妹她流产了”敲男人竹杠,在奉节坐摩的,被摩的司机要求“耍一下”时,竟没有慌张,她调虎离山,把包挂在脖子上,骑跑了挂档大摩托,在瓢泼大雨中,看得我心里一阵紧,这段很有意思,科长惯用的黑色幽默,载人无数的摩的司机,看到了一个落单女子,寻思下手的机会,他也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想法,更不像是一个惯犯,只是在特定的环境及场景之下产生邪恶的念头,一不小心就滑向深处,无法把控。后来又遇到徐峥的新疆旅游团,被他的“谁不是宇宙的囚徒”打动,又被刑满释放的现实打败。这荒谬的现实,这无奈的绝望,这苦涩的欢乐,就这样巧巧入了江湖,又试图离开江湖却怎 么也走不脱。在新疆,满天的繁星,飞碟在破旧的楼房后散发着光芒,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执念是多么的苍白而无力,就如身后的楼房一般,终将倾颓。
时代在前进,江湖已变味。巧巧却以“跑江湖”的方式寻找斌哥,坐船南下,来到三峡奉节。她蓄起长发,和每一个平凡普通的妇女一样,不复从前的艳丽玲珑,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被无数小弟尊重的“大嫂”,没有人替她撑腰出头。“有多少爱可以重来”巧巧遇到一首戳心窝的歌曲,也遇到了不再属于她的斌哥。
最后巧巧一个人回到大同,开起了麻将馆,过上平淡的生活,后来斌哥酗酒后偏瘫,说自己不是江湖人,应该是死了心才会来到巧巧身边。但巧巧对他不冷不热,让他住厨子的房间,又分房睡,不给他名分。斌哥想拉巧巧的手,被挣脱。斌哥问巧巧恨不恨自己,是想找转机,有恨就还有感情。但巧巧说不在意了,也就没有恨了。所以斌哥病好些了就不愿意也没理由说服自己再赖在这里了。至此,斌哥一无所有!
开始斌哥是江湖人,后来巧巧是江湖人。他们对彼此讲个义字,却被对方误解为情。巧巧这个想活成大哥心中的女人,最终活成了女人心中的大哥!
电影里,满屏的山西方言让我这个山西人看的倍感亲切,三峡,飞碟,是标志性元素,场景依旧是熟悉的:KTV,舞厅,小城街头。依旧是熟悉的底层日常生活,只不过有了江湖的升华,更显生猛潦草!聚在麻将馆里的江湖儿女们,汾酒茅台杏花村,倒在洗脸盆里的五湖四海酒,葬礼上跳起的国标舞,蹦迪时不慎掉落的枪,还有巧巧朝着天空砰砰开了两枪!科长着力于刻画这些平淡生活中饱含江湖意气的时刻。还有配乐,上一部的《山河故人》用的是“珍重”,这次是“浅醉一生”看来科长对叶倩文是情有独钟!
对电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,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生活在江湖里,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江湖中人,江湖,也许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,就是我们每一天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