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,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霓虹,这是3月15号深夜我站在从新县开往深圳的列车的第7节车厢里广播唱起陈楚生的那首《有没有人告诉你》,在这一刻感觉是如此的真切,第一次领略到歌词里的内涵,看着窗外漆黑的风景在向后消失,看着车厢里的人在摇头望脑的睡觉,我笑了笑,我就这么站在靠近厕所的通道上看着,我认真的看着每一个人睡觉的样子,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他们也许是太累了吧!我是这么认为的。窗外的风景是如此的沉睡,可我的心是如此的疲惫却又如此的激情澎湃。
当火车慢慢的进入终点站,那些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的片刻,我竟有些要热泪盈眶了,也许是我太过情绪化,春天在寒意依旧的时节,带着几朵薄如翼的桃花姗姗而来。三年前我也是在木棉花开的春天逃到这里,而我在三年后的木棉花开的春天又回到了这座城市,一天一夜的火车颠簸让我筋疲力尽,沿途的风景都被丢在疲惫的背后,我只记得,隧道的出口,有几只鸦雀站在树上歌唱。我趴在玻璃窗上看着他们,就像在看自己一样,不停地来回跳着,却始终在同一棵树上。呵出的气白了玻璃窗,用手掌抹去时,可以感觉到玻璃的冰凉。
下了火车,换乘出租车。一直向前,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不停地拐着弯徐徐进入城市的心脏。这座城市还是繁忙依旧的景象。闪烁的广告灯,穿梭于街道中形形色色的路人。人心经过的地方,灯光和黑暗一样迷茫。车沿着高架桥一直往前。城市就在脚下,那由四面八方轰隆而来的火车和蜂拥而来的汽车,都停泊在了这座城市的边缘。一遍一遍,一日一日。阳光温和的洒向高楼的玻璃窗,玻璃窗又将阳光折射到我的眼睛,条件反射的伸手遮挡。
在路过某个地下通道时,像很多城市的地下通道一样,形形色色匆忙的行人,当我快走到出口时被一阵歌声吸引,回头发现,是有个男生在弹吉他唱歌,数不清的人从他的身边熙来攘往的走过,他淡然的翻过每一页琴谱,犹如一个歌手静谧的坐在河岸边,河水匆匆的流过。他却独守这喧嚣中的宁静,渐渐的他身边围了很多人,我发现他从不注意路人,或许因为每一张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面孔,于是他看起来很沉醉自己的歌声中,翻着乐谱,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唱着。放在他身旁的钱或许是对他悠扬歌声的肯定,一首jay的《彩虹》听得我那是如痴如醉。唯有恨自己的嗓音如此粗糙。傍晚,夕阳的余光照在他瘦长的背影上。他微低着头,上了公交车,消失在人流中。此时,是他满载而归时。
曾几何时,弹吉他也是我的梦想。却因为各种原因而遗忘了梦想。现在,或许弹吉他赚钱是他的梦想。而且他实现了他的梦想。他的小小梦想,也许是存够本学期的学费,或者是…像是《木兰的小铁匠》里的小铁匠,小小的愿望是烧着木炭努力存钱买一把吉他。故事的最后,告诉大家,我们都值得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…我成长的城镇没有地铁,没有这种地下通道,没有营业到天亮的咖啡厅。用某人的话说,这些东西在我的年轮里空白了整整24个春夏秋冬。
华灯初上时,终于到了目的地,夜黑了,墙壁上的挂钟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爬着格子,似乎一切都与它无关。指针相互追逐。看着它,我总是感觉岁月在仓惶逃走,而我就是那个无用的捕快。看着它绝尘而去,我只能顺着它的脚步,匍匐前进,满身疲惫。再次和这座城相遇的时候,有的只是彼此的陌生,城市的快节奏,很少有人停下脚步来思考,或是看看沿途的风景。此刻的我打开着记事本,透过大玻璃窗,外面是这个城市绚烂的霓虹灯。
我当时在想,美好的东西应该有三种:第一种是,它的美,给你留下了种种美好回忆,直到它离去,消失,你仍是无法忘却它。譬如,一场爱情,一场烟火…第二种是,你喜欢它的美,时常牵挂。时常又令你难过,时常又令你想念。譬如,一个人,一座城…第三种美,是它在你的心里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,而你却无法触及。譬如,一段暗恋,一个故事…人们总是很期待这三种美吧,留在心底里,荡漾着平静而美丽的波纹。不管在这个城市有多么孤独,风吹向我的时候,我想我依然是快乐的。
一个人与一座城,在一座城久了,也就变得与城相溶了。以前总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,都喜欢往一线大城市里挤,大城市里,类似的建筑,类似的食物,街道上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。快节奏的生活,写字楼里,工厂里来来去去的人像是蚁巢中忙忙碌碌的蚂蚁。如果让我选,我会选择一个三四线以外的小城市。像北京太厚重,皇城根边有八旗子弟的鸟笼,但是留不住一个美好的梦;上海的妖娆犹如塞壬的歌声,甜腻起来会要了你的命。我喜欢小城镇,厚重而朴实的城市。我喜欢世俗,因为我长于市井。我喜欢穿行在大街小巷中,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。然而,我来到了这里。我也成为蚂蚁中的一员,步履匆匆披星戴月。
当有一天我们为奋斗为梦想为学业,必须要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城市。在那个城市里忙碌着,仿佛一条吃满风无法停歇的船。久了久了便会在夜深人静时思绪回潮的想,我终究也成了这样的人。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诗情画意,忘记了自己的最初的梦想,在不足二平米的隔间里忙碌着。这可怕吗?我不是自己了吗?谁知道答案?或许是人的不同阶段,追求的目标不一样。
曾经的少年,喜欢闲适幻想冒险。如今年岁渐长,成为了流水线上的一枚螺丝。或许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去,找一个小地方开一间小客栈,学习画画尝试写诗偶尔种花。客人都是误入其中的游客,他们是背包客,从来不相信目的地这样的东西。遇见可爱的人儿,我们一起挖开花树下埋的酒缸,偷一勺琥珀色的酒浆。一个人,会渐渐依赖于一座城,渐渐变成了一座城。至少这座城,可以让我忘记,我其实没有丧失激情与梦想的一个人。
我相信,每一座城市,在不同的人感官里,都会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。例如我小姨夫,我小姨夫从还是个青涩少年时就在深圳这座城市里奋斗,也是在这里和我小姨相识相恋到结婚,打拼了十多年。在这里开创了自己的事业,买房子落地生根。记得三年前第一次来到深圳,这个城市在世人看来是如此的美丽,却被嘈杂覆盖着这个城市,身边演奏着纷乱的节奏,机器的声响让人发疯。
我就问小姨夫。为什么会选择在深圳买房移居,这里这么嘈杂又浮华。小姨夫说了很多感慨,“大意是,当你在一座城市待足10年,就会自觉的把自己当作这座城市的人,或许他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,比如我工厂这一区还是那么乱,街头不守交通规则的电单车越来越多,乱插队的汽车像撒了欢的老鼠乱窜,每个路口都像个大工地在火急火燎的施工,每天下班到处堵得一塌糊涂,公交车站附近的小偷像赶不走的苍蝇一波又一波的出没,还有下雨天那些内涝的路上,恨不得驾驶皮划艇上下班。这样一座城市,让你恨铁不成钢,忍不住都会开口抱怨几句。
但是,就像当你爱上一个人时,便会爱上他的全部,包括忍受他这样那样的缺点。喜欢一座城市大概也会有这种感觉。因为他的绿树成荫,因为她的成长速度超乎你的想象,他的生活节奏明快又舒缓,他的冬天永不下雪,人们咒骂他苛责他,只是因为希望他变得更好。如同夏天时有一次路过天桥,前一刻还在骂骂咧咧这城市的拥堵,下一刻忽然发现两侧开满姹紫嫣红的木棉花,仿佛错入了某处电影场景,心情亢奋恨不得马上拉三五好友来分享。一下子感觉到深圳虽然没有那么好,但是也没有那么糟糕,至少有几处地方能愉悦自己的心情。”
是吧,只有积淀才能凝聚出一座城市的味道,一条街区的味道,一个产品的味道,一个人的味道。这种味道也可以说是一种气质,高贵的、草根的、端庄的、**的。不一而足。当这种味道历久弥新,也就是它绽放迷人芬芳回味淳香之时。汪涵的《有味》一书,在封面写道:我相信人生真正的好东西,好味道,都是不可说的。它们有时候批上世俗的外衣,躲在一些不世俗的地方。或许,深圳这座城市的味道,不可言说,只是隐藏在身处其中的每个人身上,随着时间,慢慢回甘。深圳,有人称他为梦都,有人称她为雌都,不管称呼如何,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深圳。不管你爱还是不爱,他就在那里。现在这座城市的节奏依然很快速,有时候会想,衡量一座城市的节奏快慢,公交车也应该起到决定性的因素,而我经常坐着公交车感觉一天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,什么事情都没有做。
在来之前暗自想一定要去一次欢乐谷,想要见见那个说要带我去吃成胖猪的孩子,想要见见传说中的电台老大,毕竟我们曾这么近距离的在同一座城,却无缘见上一面,真是一件无比遗憾的事情呢,可是这些诺言都来不及兑现,我却要离开了,看着车站里即将离开的人,发现自己也学会了离别,不同的是,看着车窗外面的世界,我目送着自己离开。因为离别,我学会了写笔记,学会了记录生活的点滴,收集沿途的记忆。明信片,不同饮料的瓶盖。书上说,,每座城市都会是一个印记。所以我留下每一次出行的车票,于是收集车票就成了我对过去的时光最美好的记念。同时也要学会忘记旅途里遇见的人和事情。
说到这里,我想起这两天坐公交车的时光。发现我唯一的灵感大多来自坐拥挤的城市公交车。还发现堵车的严重性直接影响我灵感的多少。后来,直接堵车和灵感成正比,于是,很多小故事,小言情,小青涩就在我的脑海里诞生了,希望下次可以完整的奉献给关心和喜爱小风筝的孩子们。
火车在晨雾迷蒙中徐徐驶出,深圳和深圳的人还在甜甜的梦中,并不知道,一个人在从此与这里成了陌路,这样也好,也许让我在深圳一片的明媚阳光里离开,会更多一份离别的愁畅。熟悉的建筑渐渐远去了,连同我曾在这里的所有。此时阳光很好,天气很暖,心情安宁。欢喜的,像和煦的片片暖流,拉起一道道思念,躲在天空的云朵里。岁月正好,一切都很安静。再见了,深圳,再见,无缘相见的你们。